【山组】围
(15)
“翔酱！这边！”相叶使劲挥了挥手，樱井翔侧着身从一大群人中挤过去。
“你怎么说……那件事？”
相叶一脸疑惑地看了眼樱井翔：“直说呗，翔酱不也有吗？O酱说什么了吗？”
“他……”樱井翔住了嘴，心中的痛苦蓦然泛滥一片。他们现在正在机场，等待一架美利坚的飞机。就在他们张望间，机场上已经涌出一个个鼻梁高挺，瞳色各异的外国游客。整个机场的接机人，无不被他们吸引去了目光，或是惊异摩登女郎的气质，或是倾目于英俊公子的美色……
“翔酱！快看那边！”相叶指着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，也不管樱井翔什么反应就跑过去。
“nino？！”樱井翔也推开挨挤的人群冲出。二宫和也显然还没有把时差倒过来，看到相叶，也顾不得这点生理疲惫，放下手上的绿色拉杆箱，伫立在原地。相叶过去把他抱得透不过气，二宫给了相叶的后背一掌，一句话也没有说。许久之后，相叶才不舍地松开手。
相叶向二宫身后探了探头：“啊啦？nino不带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回来？”
“带你个头啊！”二宫翻了个白眼，“福尔马林里的‘美女’倒是不少……有心事？”
——nino，我有女朋友了。
相叶话音刚落，樱井翔终于走到了他们身边。他注视着二宫的眼瞳：不安和惊讶在起舞，和大野智看到皆川彩时一模一样……二宫故作坚强的脸太让人心疼，而二宫接下来的话，更是他想不到的
——笨蛋！什么时候带来我欣赏欣赏？啊！你别小气哦，藏着不给看。
“知道啦！只要你有空啊。”
樱井翔默默站着，二宫看了他一眼，依旧转过头去看相叶：“O酱呢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相叶拿出手机，眼睛突然发光，“这个电话……翔酱！”樱井翔凑上去看，一个未知号码，打了五六次，可能是因为机场太喧哗，相叶没听到。相叶回拨过去，又无人接听。无奈之下，他只好拖着二宫的行李箱，三个人就这样出了机场。
刚出大门，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只顾着低头看表，一下和樱井翔撞了个满怀。樱井翔伸出双手搭在那个人的两肩，把他扶正了。
“啊！O酱！你在这里！”相叶兴奋地喊起来，樱井翔马上把手收回，眼神游离。他有点尴尬地站了一会儿，去把自己的车开过来，坐在车里等他们。车窗外：相叶走在前头，大野智和二宫挤在一起……这样的场景只在樱井翔的梦里出现过，他有点恍惚地掐了自己一把。疼。这不是在做梦。
相叶敲了敲后备箱，樱井翔下车去开，大野和二宫坐到后座上，已经打闹起来了。一开始，大野智还在狠狠吐槽二宫去了美国却没长个子。“比你高就行了！”二宫推了大野智一把，和以前一样去捏他的屁股。大野智的身体小小颤动了一下，目光闪烁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二宫注意到大野智的异样。
“没、没什么…嗯…”大野智慌忙解释，“nino什么时候正式上班？”
“哦……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假。”
“nino文科那么好，怎么不去学文而去学了医？”大野智想了想说，“一直想问你呢。”
相叶扒着副驾驶的座位：“这个其实是……”
“系好安全带别来凑热闹！”二宫有点急了，“就你话多！”
车内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紧张。樱井翔打开音箱，叮当地落下一首卡农。相叶浅浅朝他笑了笑，然后车继续平稳地向前开。等到了二宫家楼下，樱井翔透过前后视镜，发现二宫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大野智的肩上睡着了，大野智一动也不动，眨巴着眼睛，只怕吵醒他。樱井翔居然一瞬之间有点羡慕二宫了。
相叶拉开车门，轻轻一下就把二宫抱起来。他直直地站在原地，樱井翔朝他背上拍了一掌，点点头，目送着他们上了楼梯，然后回到了驾驶座上。
“送我回家？”大野智幽幽问。
“不然呢？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回去吧……你家住哪儿？”樱井翔不敢回头面对大野智。
“就住在……咕～”大野智不知所措地捂着肚子。
“我知道了……先去吃午饭！”樱井翔左手迅速换了档，一脚踩下油门，汽车“呼啦”一下就在宽敞的马路上疾驰起来。大野智凑在玻璃窗上，过去和当下的一幕幕日常在他眼前掠过，击打着他的内心。他把自己丢在后座沙发上，抬眼便对上前后视镜里樱井翔微扬的嘴角。他突然抛开一切跟着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一起笑起来，积压了多年的痛苦渐渐随之舒缓。樱井翔趁着这个间隙说他最近去了一家特别棒的小餐馆，现在要带大野智去。
“之前和你女朋友去的？”大野智问。
“那不是我女朋友……”
“可是你们不是都……ki…ki…亲过了吗？”大野智一时间慌了神。
“照你这么说，你才是我女朋友。”信号灯跳成红色，樱井翔一个刹车停下来。大野智的耳根“刷”地红了，他的脸庞也染上了粉红。
“翔酱。”
“嗯?”
“我觉得你们俩其实挺合适的，差不多就结了吧…啊，绿灯了……”
樱井翔瞧着这盏来得熟悉又陌生的“绿灯”，不动声色地把手机丢给大野智，他让他先在手机上看那家店的菜单，到了店以后直接点餐节省时间。樱井翔告诉大野智，网站在浏览器的收藏夹里，于是大野智点开谷歌的图标，发现樱井翔之前浏览过的页面还没有关闭，再仔细一看，满屏幕都写着“法律”。
“你……这是在调查什么？”大野智咽了咽口水。
樱井翔没有说话。那天同学会酒醒之后第二天，他到图书馆去借了宪法、一空下来就上网搜索信息，他想找到那么一点可能帮大野智讨回公道，可是法律在这上面一片空白。
“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，四五年了，都过去了。”
“可……”
“谢谢，不需要。你看宪法都说不需要了……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。”大野智低头滑弄着樱井翔的手机叫起来，“ 啊，我要吃石锅拌饭！”
——嗯。
“那海鲜拼盘呢？”
——吃。
“哦！还有这个拉面，看起来很好吃！”
——你吃了饭还吃得下面吗？
…………
一直都是这样的。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默契，你讲不下去的时候，我就换一个话题；我想一本正经说话的时候，你却逃避不听……可是他们心中都如铜镜般明澈，只要你在我的身边，不必说，我都懂得。
车子在平直的公路上穿行，远远长长的风从车窗吹进来了，小餐馆特有的菜香裹了两人一身。饥饿的人扑进餐馆，把好吃的都点了个遍，吃到最后还剩下点，大野智也都硬塞进了胃里。
“哪有你这么拍肚子的。”樱井翔托着腮。
“感觉胀……”大野智不理樱井翔，继续捂着鼓鼓的小腹。
“你这是有喜了吗？”
“别傻了，我可完完全全是个男人。”大野智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去前台买了两罐啤酒，顺便把钱给付了。直到大野智把冰冷的铁罐贴到樱井翔脸上，他才反应过来，急得开了口：“说好的我请呢！”
“……你也拿不到几个钱，还得到处跑，我就轻松多啦！”大野智拉开罐子，泡沫发出“呲啦”的声响，在寒气中不断沸腾着。他满饮了一大口，喝完还不忘咂嘴。
“盯着我看干嘛？不喝？那我喝。”大野智说完上手去抢另一罐啤酒，樱井翔把手往后一缩，使劲儿摇了摇再递给他。
“喝吧！”
相视一笑，谁都没去拉开那罐酒。
等大野智喝完，樱井翔又问了一遍住址，大野智含糊地向远处一指，一字一顿的：“我们还是不要互相影响的好。”
“为什么？什么叫互相影响？”
“你看，你的这门婚事迟早是要成的吧。对方长得又漂亮，毕业的学校是什么来着……啊……青山学院，这不是郎才女貌吗？多好哇！”
“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详细？”樱井翔站住了，“说得没错。我本来还打算这周之内和她提出分手的，既然你同意了，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，那就这么着吧……”
樱井翔说完，期待地等着大野智能够给他一巴掌，然后把自己狠狠骂一顿，告诉自己赶紧分手，要一直和他在一起。可是大野智并没有这么做，他也许是没有料到樱井翔会说那样的话，只点了点头，让他赶紧去电视台。
大野智挥手，和眼前那些来去匆匆的，抑或是碌碌无为的、平凡的人们揉在了一起，最终望不见了。一阵暖风拂上樱井翔的面颊，他确信春天快过去了。可是春天确是来过了，带着你朝思暮想的人来了，那又为什么，明明想要迎接春天，却柴扉紧闭，将它拒之门外呢？
下午一点左右，大野智扔掉了手上拿着的画笔，翻出手机电话簿，看着一串名字从目下掠过，不一会儿就到了底。他赶紧往上翻，看到了“二宫”和“町田”的姓，停住了。他有点犹豫该打给谁。打给二宫，他今天才刚回来；打给町田，他又已经成了家……一个，都不愿意打扰。权衡之下，他硬着头皮，打给了町田。
——呐，町田，我有点话想和你说说。
——行啊，老地方见。
绿色的小熊面包店的门面已经变得过于黯淡，却依稀能嗅出它昔日的辉煌。门前的人行道前几天刚刚翻新过了，据说是因为砖块碎了好几处，不得不修了。
大野智在急鸣的汽笛声中来回走动，不断调整着他的一次性口罩，把钩在耳朵上的布环儿摘了又套，神情呆滞。町田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，宽大牛仔裤的男人，他从后面绕过去捂住了大野智的眼睛。大野智抓着町田的手转身一看，僵硬的表情渐渐消散。
“怎么啦？不认识我啦？”町田伸手把大野智的头发揉乱，“到那边说吧，这里有点吵。”
他们往边上一条步行街上移步，在木椅上坐了下来。
“说吧，有喜欢的人了？”“嗯。”
“姑娘性格怎么样？太内向的可不行，不然你俩一天也不会说一句话的。”
“町田……对方不是……女的。”大野智的声音兀自颤抖。町田有点发愣，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，小声附在大野智耳边问：
“樱井君？”
“嗯。”大野智答得更小声，双手紧紧拽着裤腿。他快速瞥了眼町田，“我想我该去看看松本医生了。”
“说起来松本先生也出席了我的婚礼，他跟我聊起樱井君，还问我高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，我哪里知道啊……这问你是不是更好？”
“高……高一的时候？”大野智一下挺直了腰板 ，敏感得舌头都打了结。
“松本先生说好奇怪，感觉高一开学以后，樱井君像是被治愈了一样，明明初三的时候患了自闭症。”
“自闭症？”
“对啊，O酱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大野智站起来，有些重心不稳，“我先回家了，谢谢你町田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大野智快步走着，忽然撒开腿奔跑起来。他冲进家门，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，然后开出橱柜的门，把一瓶五十二度的绍酒开出来，猛灌了一盏，只觉得从嗓子到胃里一阵火燎般的热烈。大野智抱出他的笔记本电脑，搜索引擎正不断跳出新闻视频推荐，他点进去，直勾勾地盯着屏幕，准确的说，是只盯着那一丝不苟地采访的记者。看了一遍、又一遍……
“翔君……晚安。”那是下午五点。大野智喝完酒瓶里最后一滴酒，睡死过去了。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着过了。大野智又梦见了东京湾，梦见了被推入大海的自己，还梦见了……惊恐的樱井翔纵身跃进海里。大野智挣扎着游向他，却怎么也碰不到他。
*脑残的我把写好的文夹在了欧也妮里，找了半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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